本篇还叫《盗版武当奇观残页》或者《萧居棠的烦恼有三百六十六个》还可以是《如果给蔡师兄带上一根脚链会怎么样》别名《蔡居诚师兄今天又喂猫了》……

       “萧居棠的日记，第三十二篇。”

       “师父说我的字不正，让我好好练一练，可是练字多无聊啊！朴师叔在一旁一脸语重心长且痛心疾首的表情对我说，年纪小的时候练字事半功倍，等再长大些，想练好就难了。我觉得朴师叔一定是想到了二师兄的字，龙飞凤舞，太潦草了，恐怕只有他自己看得懂，可我倒是觉得那种字也挺好看的。”

       “最后劝我练字的人换成了大师兄，他露出一脸温和的笑意，告诉我宁宁最喜欢字写得好看的人。”

       “真的吗？”

       “第二天嗯嗯师兄就奉着师父的旨意给我带了三本厚厚的字帖外加两支毛笔，让我好好琢磨琢磨，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请教师父，找不着师父就去找大师兄。我知道他为什么跳过了朴师叔，大家都知道朴师叔最喜欢唠叨，如果去问他，可能一整个早上都写不完一页字。”

       “老四和我说，写字帖还不如写日记，接着很反常地从他的书柜里摸出一本装帧精美样式别致的空白本子来，书脊线装，深蓝色封面，月牙白花纹，居然还挺有品位。他一脸严肃地把本子递给我，让我爱写什么写什么，只是一本写完之后最好能给他看一看。”

       “写日记能把字练好这种事情还不如去骗骗后山的猴子，不过既然有人送我本子，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收下了，毕竟早课晚课也是很无聊的，与其听那些白胡子老头讲道理，还不如偷偷在下面捧着本子借着练字的名头编故事。”

       “可是练字这事还是不能松懈，怎么办呢？如果半个月之后没什么成效，大师兄可能又要让嗯嗯师兄罚我去金顶抄经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天我在山脚遇到了一位温柔又好看的女香客，虽然没有宁宁可爱，但是她人真的特别好，比嗯嗯师兄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她看我捧着字帖，又听说我是武当弟子，突然问我认不认识二师兄。”

       “二师兄嘛，我很熟啊，以前小时候大冬天的我还钻过他被子，虽然最后被粗暴地拎下了床，但是二师兄的床真暖和。”

       “女香客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说她能帮我抄写字帖，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在抄完之后我要答应她一件事情，一不伤天害理，二不杀人越货，而且是我肯定能做到的。”

       “我想了想，感觉还蛮划算的，就成交了，约好了半个月之后在武当山门旁边左手十五步远第三颗花树后面的小竹林里见面。”

       “那位女香客的字真的很好看，我正准备拿着字帖去向师父交差，手里却被塞了一个小盒子。”

       “女香客想让我把这个盒子送给二师兄，里面是她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二师兄能用上。她还说，过几天还会来武当，希望我到时候能兑现承诺。”

       “我想了想，好像没办法拒绝，然后就答应了。”

       “我觉得二师兄应该也不会拒绝的。”

 

       此时的萧居棠正安心地趴在宋居亦床上，面前摊着一本宋居亦从金陵集市上淘来的《少林历代方丈秘史》，看得津津有味。可能是儿时带来的坏习惯，萧居棠特别喜欢睡别人的床，还特别喜欢在床上吃甜食。

       武当师兄们的床基本上都被他睡了个遍，郑师兄的床太硬，二师兄怕冷，所以他的床最暖和，可惜二师兄最讨厌别人上他的床，总是不让躺。而嗯嗯师兄的床冷冰冰的，萧居棠想着，还是老四的床最舒服，又软又宽敞，一躺就能是一下午。

       他左手边是一叠芝麻酥，特别容易掉渣的那种，宋居亦阻拦多次无果，并且有一日发现床下多了一个老鼠窝后，只能和萧居棠约法三章，如果他想在床上吃这种东西，就只能一口吞，不许在床上掉一点粉屑。

       此时萧居棠努力张大嘴巴，用食指与中指捏起一块芝麻酥，快速且熟练地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像只小仓鼠。他含糊不清地道：“老四你怎么看我日记看了这么久，你觉得我的字有进步了吗？”

       “这是字的问题吗，这明明是内容的问题吧！”

       “你是说，我的字变好看了吗？”

       宋居亦愁眉苦脸地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个红色小盒子：“你有看过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当然看过啊，不过我当时赶着去师父那儿交字帖，就瞄了一眼，应该是条小链子吧？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偷偷挂在二师兄的……嗯，我要好好想想，挂在哪里他不会发现呢？”

       宋居亦闻言，伸手拿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啪”的一声又合上了。

       “我的无上天尊啊，这个要是能让二师兄带上，那三师兄可能都要笑出声了。”

       只见不过巴掌大的盒子里，红绒垫上稳稳当当摆着一条银链子，细致的链条上串着两三个小铃铛，搭扣处的配饰坠子还被细心地雕成了小猫的样子，第一眼看上去煞是可爱，然而宋居亦一想到二师兄的风格，再看看这条链子，两个画面在他脑中不断轮转，他眨了眨眼，感到了一丝微妙。

       “这个链子看长度，怕不是脚链吧。啧啧，我觉得这事情还挺伤天害理的，老五要不咱们还是算了……”

       “不行啊，女香客说如果不行的话她就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师父……我觉得，还是师父生气起来可怕一点。”

       “驳回，我觉得二师兄更可怕一点。”

       萧居棠不服气地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残屑，一个翻身就下了床，走到桌前打开红盒子，拿出链子在手里晃了晃：“我们还有三天时间，不然，到时候闻师叔问起来他去年埋树下的那坛桃花酿怎么不见了，我就……”

       “别别别，冷静！”

       宋居亦赶紧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就知道你不靠谱，都念叨了一年，以后再也不找你当帮凶了！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是把二师兄灌醉了霸王硬上弓，还是趁他洗澡的时候迷晕他，还是跪在他面前求他为了小师弟的身家性命委屈两天戴个脚链玩玩？”

       “要不，都试试？”

       “啊？我乱说的！”

 

       第一天，天气晴朗且阳光明媚，二师兄一定会有个好心情。

       这样想着，早课结束后，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摸到了蔡居诚的房门前，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好像没有人。

       萧居棠负责在门口守门，宋居亦负责把链子挂到蔡居诚的剑匣上。两个人盘算着，反正剑匣都是背在身后的，二师兄只要不细心，一般不会发现，而挂上剑匣当个装饰品，也算是被用上了，没毛病。

       然而这个挂法就很考验宋居亦的审美功底和动手能力了。这天二师兄在早课之后被师父叫去了，否则按照平时的安排，他还会去试剑坪上多练半个时辰的剑，所以这段时间内都是安全的。宋居亦蹑手蹑脚地走进二师兄的房间，顺利地找到了挂在书房墙上的剑匣，可是这要怎么装上去呢？

       二师兄用的是镇玄匣，宋居亦不太熟悉，有点束手无策，捣鼓了半天还是没能赶在二师兄回来前把链子挂上去，最终以失败告终。

       蔡居诚从掌门那边回来，与萧居棠和宋居亦在小路上擦肩而过，总感觉这两个小师弟的表情都十分微妙。特别是这个四师弟，不知道又在身上挂了些什么奇怪的小玩意，总感觉有小铃铛“叮叮”作响……莫不是又偷跑着下山去集市玩了？

       蔡居诚皱了皱眉，想着第二天早课时再好好问问。

 

       第二天，还是一个好天气，二师兄的心情好不好萧居棠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的心情开始有点糟糕了。

       昨夜两个人想了一宿，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最终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去找嗯嗯师兄。

       听说二师兄一直都想和三师兄打一场分个高下，于是宋军师表示，不如干脆假借二师兄的名义和三师兄说二师兄想和他光明正大地打一场，再假借三师兄的名义和二师兄说三师兄想和他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萧居棠：“听起来很绕口。”

       宋居亦：“最后再定个什么赌注，比如输掉的人要把一条特别娘炮但是很可爱的小猫咪脚链戴三天……哇，不管是谁输掉了，想想都很刺激。”

       萧居棠：“行吧，那你去和嗯嗯师兄说，说成了我再去和二师兄说。”

       宋居亦：“……为什么不是你先说？”

       萧居棠：“如果我先说，二师兄不答应，那不就暴露了吗！”

       宋居亦挠挠头，感觉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惜，这个方案还没有实现就胎死腹中，两人找到邱居新的住处，不料邱居新从今日起闭关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计划二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第三天，小雨暂歇，山上雾蒙蒙的，是一个偷偷摸摸做事情的好时机。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萧居棠与宋居亦从心底感受到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武当众人都知道，蔡居诚每周总会挑一天去后山的温泉泡澡。

       宋居亦与萧居棠都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不过迷晕二师兄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他们的想法是，趁着二师兄脱光衣服泡在水里的时候，偷偷把链子挂在镇玄袍的背后。宋居亦自信满满地表示，他这次仔细研究了镇玄袍的构造，私下里偷偷模拟了许久，一定手到擒来。

       但是关于这后山温泉的具体位置，两人却毫无头绪，毕竟有兴趣去后山泡澡的，可能寻遍整个武当山也就只有二师兄一个人了。

       这天午后，两个人偷偷尾随着背了一个小布包的蔡居诚进了后山。

       萧居棠：“那个布包我好像没怎么见过，装的是换洗衣物吗？”

       宋居亦：“大概吧，我又没和二师兄一起洗澡过，我怎么知道？你改天问问嗯嗯师兄吧，他俩住得近，说不定去的澡堂也是同一个。”

       萧居棠：“？”

       后山挺大，树木葱郁，再加上这天刚下过小雨，林间漫着水汽，迎面被风扑在脸上便是潮湿一片。萧居棠攥着银链子，小心翼翼地在树木与草地间穿梭，而宋居亦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摸了一把脸与衣袖，皱了皱眉，心想着下次要干些事情，可不能再让萧居棠捉住了把柄。

       大约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走在前头的蔡居诚忽然停下了脚步，接着回头望了一眼。

       跟踪的两个人心脏几乎骤停了一下，赶紧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还好蔡居诚没有发现什么异动，好像只是警惕心使然地望了一周，接着将背在身后的包裹取下，半蹲下来。

       两人刚舒了一口气，不料紧接着便听见蔡居诚低声说了一句：“都出来吧。”

       萧居棠：“？”

       宋居亦：“？？”

       萧居棠忍不住转头和宋居亦对视了一眼，在无声的交流之中，他们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来相同的几个字：“不愧是二师兄。”

       两个人惨兮兮地从藏身的草堆里站起身来，结果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只见他们平素身板挺得比谁都直，一脸傲然意气的武当二师兄，此时正拎着一小块鱼肉，晃悠着，逗着离他最近的一只黄毛小猫咪。在蔡居诚的周围还拥着两三只，像是与他极为熟悉似的，扒拉着他半蹲下来的膝盖，仰着头想去蹭蔡居诚的手臂。

       而蔡居诚听见身后的动静，保持着喂猫的动作微微转头，一见是萧居棠和宋居亦，表情瞬间就僵硬了。

       蔡居诚：“？？？”

       萧居棠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感觉此时二师兄的气场与嗯嗯师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眨了眨眼，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将背在身后捏着小银脚链子的手慢慢移到身前，那个雕成小猫样子的挂坠在凝固的空气中晃了晃：“二师兄……你的猫会喜欢小铃铛吗？”

       蔡居诚沉着脸，转头又看向宋居亦：“你们怎么在这里？”

       宋居亦摸了摸鼻子，笑得有点难看：“我们，四处逛逛。”

       萧居棠不停点头。

       三个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那只黄毛的小猫打破了僵局，它似乎不怕人，迈着步子慢慢踱到萧居棠面前，似乎对那闪着银光的小玩意很感兴趣。

       萧居棠知趣地蹲下来，用链子逗了逗它，接着灵光一闪，从口袋里又拽出一根绳子，把链子的长度改了改，直接戴在了小猫的脖颈上，随着它甩头的动作，发出“叮当”的响声。

       好像，还蛮合适的，也算是被二师兄……的猫给用上了吧。

       至于这两个撞破了蔡居诚喂猫的可怜人，大约只能自求多福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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