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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遗失的安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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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那四个日本兵中,有三个将步枪背在背上,只有其中一个将步枪拿在手中,想必是要打头阵。

       刚刚听到的步枪上膛声音,应该就是那一把了。

       黄少天心里盘算着距离,此时他离最近的那个日本兵不过四五步,所幸是夜晚才没有被发现。四人像是事先商量好了,刚进院子,其中两人背着步枪站在了院门口,似乎是要等另外两人先进屋。

       而那个手持步枪的士兵此时就背对着黄少天。

       天赐良机。

       黄少天握着枪的右手紧了紧,看准时机果断抬手,扣动扳机。

       手枪内的撞针蓄力击发,枪膛因气体的后坐力而向后运动。黄少天对手中这把枪的构造熟到不能再熟,子弹在惯性作用下飞出,下一颗子弹微微一震,被推上膛。

       一击命中,那持枪的日本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子弹便从他的背部进入,穿过了他的肺脏。

       只见对方单手捂住胸口倒了下去,喉中发出“呼呼”的声音,想必是体内大量的鲜血夹杂着破碎的肺部组织残余,一齐涌上喉头,这使他根本无法呼吸,就这样抽搐着在地上,最终渐渐平息。

       眼看得手,黄少天迅速退掉弹壳,再次拉动扳机。

 

        “乒——”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另一个准备一起进屋的日本兵也应声倒地,身躯重重地砸在了沙石子地上。

       黄少天放下枪。

       这个距离,两枪就是极限了。

       先前门口的那两个日本兵迅速反应过来,在黑暗中借着月光,嘴中用日语交流着,向着黄少天的藏身之处靠近。

       黄少天见状,知道自己已失先机,所幸是在夜晚,视线没有白天那么好,自己在暗,敌人在明,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想到这里,黄少天咬咬牙,一大步跨出了隐蔽处,准备近身搏斗。这手枪机动性不强,近处偷袭到还好说,若是被对方察觉后,那对方的步枪优势就十分明显了。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黄少天用了狠劲,一个飞踢直接踢在了其中一个日本兵的左膝盖上,那人一声痛呼,一时间跪倒在地。另一个日本兵见状,慌乱中赶紧端起枪打算射击,不想黄少天此时比他还要快上一步,扭过他的手胳膊将其翻倒在地,侧身转到他的身后,膝盖顶住对方腰际不得动弹,空出一只手举枪抓住机会。

       又是一枚子弹离枪而去。

       在日本兵挣扎间,本想打在后脑上的子弹打在了腰际,情急之下黄少天又补了一枪,数股鲜红的血浆从对方的的背部涓涓涌出,一时间染红了黄少天的衣袖。

       就在这时,先前那被踢倒在地的日本兵见形势不妙,挣扎着站了起来,乘着黄少天与其同伴搏斗的空档,踉踉跄跄的向院门外跑去。

       黄少天见状心中一紧,正想举枪瞄准,不料扣动扳机时却是一个空响。

       没子弹了?

 

       黄少天手中的这把枪是他平时用的最顺手的,虽然已经不新,但他对枪的保养很好。枪管和所有部件都被细细涂抹过枪油,子弹事先便填充完毕,压进弹仓里的数颗子弹都是精挑细选出來的,基本上没有哑火的可能,从而保证其在关键时刻可以发挥出最佳状态。

       毕竟是身家性命,这方面黄少天还是很细心的,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枪会在去广州的路上派上用场。

       愣神间,那日本兵已经跑到了院门外。

       这一切被喻文州看得清楚,他赶忙举起手枪,向着那日本兵的方向开了一枪。这枪喻文州用的不太习惯,后坐力让他的虎口发麻,再抬眼一看,果然,仓促之间的这枪还是落到了空处。

       黄少天见状,心知不能让这日本兵活着离开,虽然不知道这四人究竟是与大部队走失后,看见这小村庄临时起意,还是被指派了任务前来探查,但若让他活着离开,恐怕后患不小。他刚起身,想要去追,不料一声沉闷的枪响从后屋的方向响起。

       随着这声枪响,那逃跑的日本兵身形一顿,晃了晃,最基本的闪避动作都没来得及做,胸前就被子弹打穿了,缓缓扑倒在地。

       谁开的枪?

       黄少天心中赞了一声好枪法,赶忙转身向身后望去。

       夜色昏暗,只能隐约看见一人身穿深色军装缓缓向院中走来。

       中山装上衣,衣领较宽,胸口袋上缘平齐,应当是国民党的军服。腰间的皮带系的端正,胸前衣扣整齐,虽没有军帽,一时间也辨不出军衔,但整个人的感觉确实正规军校出来的,而不是普通的民兵。

       带到近处,黄少天才注意到对方虽然身形笔挺,但脸色却有些苍白。他右手持枪,想必刚才那一枪就是他开的。

       他的手没有受伤?

       黄少天下意识的看了眼对方的右手,虽然衣袖将手臂掩饰的严严实实,露出的手掌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但黄少天总觉得对方的右臂似乎不太自然,握着枪柄的手指似乎有些发抖。

       对方迈着步子,直到走到其中那个后背中枪的日本兵尸体身边,抬枪在其脑后补上一枪,确认了对方死亡后,这才抬起头看向黄少天,说道:“多谢援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像是脱水所致。

       黄少天看着对方刚刚补枪那毫不犹豫的枪法,确实是像正规军校磨练出的军人。他身上那种随之不去的气场,若非是在沙场中摸爬滚打过的人,是万万不会有的。

       想到这里,黄少天知道自己和喻文州是遇到了什么人物,但大约是童年时代留下的记忆,一想到对方身上那套国民党的军服,黄少天心里就翻不出什么好感来,他知道如今国共合作,共同的敌人都是日本人,但想让他迈过心里那个坎,还是太难了。

       “这些兵,是来抓你的?”

       “说不定是吧。”

       那国民党军官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仿佛并没有把这几个日本兵放在心上,而是一边收枪一边上下打量的黄少天,直到黄少天心里有些发毛。

       随着喻文州也走出土屋来到院中,没等两人开口再说些什么,只听见门板打开的声音,白天收留喻黄二人的那位大姐探出一个身影。她在看见院中几具日本兵的尸体后不由得惊呼出声,一手捂住嘴巴,两只眼睛透露着惊恐。

       喻文州赶忙上前说道,“没事了,不过是几个日本兵,家里其它人呢,都醒了吗?”

       那位大姐心理素质不错,一时间便平复了过来。不过想来也是,能在家里收留一位国军伤兵,没有几分胆色恐怕也是不行的。她指着黄少天衣衫上染下的血迹,说道:“那丫头我让她在屋里躲着睡……你们受伤了?”

       黄少天连忙摆手,解释道:“没事没事,不过是不小心沾染上了。”

       那大姐这才舒了一口气,担忧的看着院中的几具尸体。

       喻文州像是看出了对方的担忧,说道:“大姐您别急,这些我们会处理好的,只是这村子或许不能再住下去了。”他顿了顿,接着补上一句,“……那些日本人应该是快打过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先前那位老大娘早就倚在门边上,直到听见了这句话,突然间像戳中了什么心思,一脸激动的迈着步子走到那大姐身边,张手欲打下去,“一定是你这个……谁让你胡乱在家里收留这些人的!肯定是他们把鬼子都引来了!”

 

       “大娘你这样是做什么!”黄少天有些讶异于这番言论。

       这话听在三人耳中都十分刺耳,那国军军官皱着眉,他离的最近,跨了大步上前,伸出手臂硬生生替那位大姐受了这一下,不料那老大娘见状,更是不依不饶,手直接一转向,冲着那军官的脸抓了下去。她人身子骨架子小,劲道却不小,军官不方便还手,虽侧了脸,但耳根后旁还是被抓出了几道红痕。

       他这才制住了老大娘的手腕,没有用力,自己最终退后一两步,松开了。

       那大娘被这样一推嚷,骂的更起劲了,见对方不好惹,将火气全撒在了自家媳妇身上,“早知道你是个克星,就不应该让我儿子把你娶进门来!克死了我儿子,如今连我可怜的孙子都被这帮人给带着送死去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老妇人说到最后几句时,用手恨恨地指着喻文州等人,怨毒地说道,“定是你们……是你们把日本人引来了!”

 

       这几句话让人心里发寒。

       喻文州也是在战场上待过的人,他见过铁血男儿在战场上因战友的离去而落泪,也见过无数热血青年怀着救国救家的理想跨越半个中国投奔军队前线。他们用满心肝的热血守护的国土和人民,莫非就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吗?哪怕这老妇人只是带着自己的主观想法说出这番话来,喻文州心里还是感到了不舒服。

       战场上刺刀生生没入皮肉的声音,枪火,铁锈的血腥气,还有战争结束后散乱在黄土地上的尸体……

       思绪像是一时间被拉去了从前,他还记得自己从书堆与机械密码中走出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战场的时候,满地都是枪火的呛鼻味道,尸体的腐臭与蚊蝇给喻文州带来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日本人迟早是要打过来的。”

       黄少天一时间心中不平,看了一眼那国军军官,抢着开口说道:“前线的士兵浴血奋战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我们这些老百姓能安安心心过日子?大娘你这样说,让他们做何感想?”

       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喻文州知道与这些人辩解没什么用,于是上前一步,说道:“这里我们会清理干净的,明天一早便离开。夜深了,吵到隔壁几户人家也不好,如果还有什么事情,明天一早再商量也不迟,大娘您看?”

       隔壁的几户人家,估计早就被枪声吓醒了吧……

       黄少天在心里嘀咕着,看着那大姐最终搀着老大娘进了屋子,这才感到身上一阵粘稠的血腥味,先前沾染上的血迹早已在外衣上结了块,夜风一吹,更是有阵阵凉意顺着袖口钻了进来。

       “少天,你要不先回屋里换件衣服吧?这里我和……他应该能清理好,你先回去睡吧。”

       喻文州虽说是询问的语句,给黄少天的感觉却是不容反驳的语调。不过此时他穿着这染血外衣也浑身不舒服,再加上刚才的剧烈打斗,脑子里绷紧的弦猛的松开,任是谁都会感到疲惫。

       “那我先进屋了!”

 

       喻文州目送着黄少天进了房间,再四下扫了几眼地上横竖的尸体,没有说话。

       先前开枪的国军军官站在他身旁,一时间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站在尸体间,无论怎么说,气氛都显得有些诡异。

       最终还是那军官先开了口,他面上勾起一丝笑容,语气较先前与黄少天的对话竟是亲密了不少。

       “喻文州,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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